第四节
Date: Fri, 8 Sep 2023 14:21:17 GMT+0800
又是一年深秋，长秋镇陷于阴天，镇郊的景色则更加肃杀——枯萎衰败早已扎根，地面失去最后一点光采，干冷的风自群山掠过潭潭积水，把枯枝败叶翻动几下便发出了这个下午周遭唯一的动静。
尼莫站在酒馆窗前一语不发，他攥着手机，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与舒缓的爵士乐中眺望凄凉的外景，旁边桌上的巧克力奶又放凉了一杯，玛奇朵默默凑过来，把饮料换成温热的便坐回柜台。
“唉”，女店主轻叹一声，低头摆弄起一沓照片，翻来翻去还是把其中两张抽了出来，一张是去年开业时的合影：她、尼莫和鳄霸摆着搞怪pose开怀大笑，鳄霸这个大叔倒是比他们两个放得更开，边咧嘴笑边歪着身子作倾倒状，那时多么乐观啊，虽然谈不上无忧无虑却也充实快乐……玛奇朵无言，看向另一张照片：金黄色的落叶飘落，不远处的人工湖清波荡漾，阳光照在停锚的帆船，为水面又添了不少色彩，而自己和尼莫并排坐在长椅上，背对镜头互相依偎，他们望向景致，本身也成为了景致。“卡洛特……”玛奇朵自顾自地嘀咕着，第二张照片是好闺蜜卡洛特抓拍的，那是去年秋天他们三个加上麦克斯去公园玩时，卡洛特找了个理由和麦克斯绕路逛景为他俩创造的机会，想到这里，女店主会心一笑，心头的阴霾瞬间扫走一半。
“叮铃铃”，手机终于响了，“不认识的号”，尼莫紧锁双眉接起电话，“喂，你哪位……啊！是您啊，好久不联系了……我在镇郊，这有家酒馆，您亲自来？好好，太欢迎了，见面我们详细聊，再见。”
撂下电话，玛奇朵一头雾水，“尼莫，是之前接待我们的那个警官吗？”
“不，比那要强”，尼莫皱紧的眉头总算放松了些，“事情有着落了，这是位长辈，爷爷朋友的儿子——山姆·乔纳森，现在长秋镇警局的局长，说是为爷爷的失踪过来……”说到这，站了小半天的尼莫缓缓坐下，等待局长的到来。
随即而来的会面尴尬而乏味，尼莫和玛奇朵出门迎接乔纳森——一个体态壮实的中老年，他身穿便衣，身后跟着个还算精干的副手，大家寒暄过后进屋细聊，无非是些长辈宽慰晚辈的客套话，以及有关会尽快找人的外交辞令，最后把副手泰格·穆尔蒂重新介绍了一番，告诉尼莫此案会由自己督办，泰格全权负责。
送走两位客人后，尼莫和玛奇朵回酒馆坐下，彼此重新陷入沉默。“生活还要继续，尼莫，”玛奇朵打破僵局，挽住恋人的胳膊，“我们都要坚强，等爷爷回来看到我们状态如常也会欣慰的，不是吗？”尼莫点了点头，绷紧的躯体放松下来，偏一偏身子与玛奇朵紧靠着，共同望穿窗外惨淡的景色。
到黄昏时分，亲友们听闻老特斯拉失踪纷纷打来电话慰问，尼莫婉言谢绝了不少远处想过来看望的人，此刻他需要调整心态，嘈杂只会让他心情烦躁。
“特斯拉！”尼莫正独自坐着，风尘仆仆的麦克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，“我和卡洛特听到消息就来了”，他右手搭着尼莫的肩膀，“快和我说说怎么回事。”说着，卡洛特与玛奇朵也凑了过来。
“三天前，爷爷说坐火车去看朋友，此后他就失联了……我们今天报的警，警方询问了火车站，发现老人没买过票。”尼莫低着头，自顾自说着。
“会不会老主任临时换了行程？”麦克斯若有所思。
“不会”，玛奇朵摇摇头，“老人家八十多岁了，深居简出，也不喜欢让人照顾，因为怕我们担心，每次出门前都会联系我们，这次也不例外，他告诉尼莫有人陪同”，玛奇朵顿了一下，“说是他一个以前的学生，不用我们担心。”
“这些天我问了每个在我爷爷这儿工作学习过的前辈，都说最近没见过他。”尼莫叹了口气，“老人虽然高龄，可头脑清醒，身体也算硬朗，整件事让我摸不到头脑。”
“老主任近期有没有接触什么你们不熟悉的人？”性格内敛的卡洛特也开了口，尼莫透过她的无框眼镜，仿佛感受到某种深不可测的思索。
“没有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外面不算陌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，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外看，最后一缕霞光之下，一辆厚重的皮卡缓缓驶进院落，轮胎卷着尘土与泥泞，同明亮刺眼的车灯一起闯进这沉闷呆板的秋景。
“尼莫！”车子停下，身形魁梧的壮汉跳下驾驶室，“鳄霸帮你来了！”
